95.《水底情深》∝ The Shape of Water @ SilenceMontage

95.《水底情深》∝ The Shape of Water（2017 美國吉勒摩·戴托羅 Guillermo del Toro）
★ 2017 第74屆威尼斯影展金獅獎
★ 2018 第75屆金球獎最佳電影類導演
★ 2018 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
★ 2018 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
黃同學評比：★★★★★★★

「Unable to perceive the shape of You, I find You all around me. Your presence fills my eyes with Your love, It humbles my heart, For You are everywhere.」電影中文譯名，譯的是消費者的心理，而非翻出電影的原貌，預告片也是如此；「水底情深」乍看下真美，然而「水的形狀」卻是美麗中滿有真實的力量。
II
《水底情深》講得一種隔斷，一種包容，而不僅是場愛情。愛情是那種最奇幻的關係，素未相識的倆人，在這股魔力之下，願意放下一切理所當然的自我，成為水的形狀；無論你在什麼形狀的框架之中，我都願意成為你的形狀，如果恰巧你也成為水，從此我們就為一體，無論水分散到何處，我是你，你也是我。對於生命間的關係，黃同學不禁想起《抓狂美術館》所呈現的框，最終誰也沒有成為誰的形狀；一部是奧斯卡最佳影片與威尼斯金獅獎，一部是最高榮譽的坎城金棕櫚獎，用截然不同的方式，深刻地呈現了隔斷與和好的故事。我會說得獎片的主題相同是「恰巧」嗎？恩......也許真的是恰巧，恰巧我們就這樣疏離，恰巧我們都害怕，恰巧我們都渴望不一樣變一樣，因為我們都一樣不一樣。最後魚人殺了上校，有人說是報復，有人說是審判，既然上校那麼喜歡引用聖經的典故，那黃同學也引用聖經的話做為回應吧：「哥林多後書 5:19『這就是神在基督裡，叫世人與自己和好，不將他們的過犯歸到他們身上，並且將這和好的道理託付了我們。』」願我們都對得起這託付我們和好的道理，好似水的形狀。

III

「《水底情深》用影像與聲音說故事，然而，哪部電影不是呢？」我在寫得時候，被這個概念卡死了好久，寫了又刪，刪了又寫，本已放棄，但我是多麼想告訴你們《水底》用影像與聲音把故事說得多麼不可思議；然而，哪部電影不是用影像呢？我拙口笨舌，但現在我要嘗試。文學與電影的一大差異，在於一單位的無限性；一個畫面裡所見的任何細節，導演都可以藉著精心的設計，使畫面的每一處都說著故事，在隱晦下不干擾主線，並滿足了視覺與心理上「窺視」與「揭露」的快感（註1）；反觀文學的呈現中，在主要人物、敘事、情感的描繪，往往尚不足以產生「畫面」使讀者進入，所以環境敘述對於劇情文學就更是重要，作家當然可以「無限上綱」地「仔細」描繪任何他想在環境背景中埋的意象，但他們幾乎不這麼做，甚至不願意這樣做，因為如此一來，不但打斷了敘事的節奏，破壞環境與情節的比重，最嚴重的就是讓觀眾被一幅充滿意像設計的畫面阻擋，距於門外，而遲遲進入不了角色、故事與情感；況且，文學的銳利之處，就在於不受客觀外在的拘束，自由穿梭於內在情感與意境的直接描繪，這是影像難以觸及之境界；舉例：王家衛在《2046》一片中的字幕卡：「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」（註2），家衛沒有用影像呈現，僅僅一張字幕卡並不表示他功力不足，而是他明白在此，文學的表達才是那唯一能夠觸著觀眾內心的利器。幸運的是，電影很吃香，有影像、聲音、字卡、對白等，一個大師並非是很會拍攝，而是明白用最好的方法，表達所想，所以許多實驗電影的導演，其作品往往跨足各種藝術，只因他有話要說。

（註1：「窺視」滿足電影視覺快感之概念，出自電影理論家—蘿拉.莫薇 Laura Mulvey於1975年所著《視覺快感與敘事電影》，為女性主義電影理論之奠基，文中提出電影鏡頭為男性目光凝視之觀點。）

（註2：「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」一句，出自劉以鬯的文學作品《酒徒》，王家衛於電影《2046》中引用之。）

IV
現今大部分的電影，鮮少用影像的無限敘事性（註3）這項電影優勢來「說」故事，而吉勒摩·戴托羅卻大量的使用在對白、服裝、美術場景、鏡頭、音樂、表演，幾乎無處不能看到這部電影的細膩與精心。無論是黑白歌舞片與角色的呼應，公寓樓下的戲院與其拼錯的名字，伊莉莎與她工作夥伴相異的胸針，在水中掉落的鞋子，上校的家庭、漸爛的手指與人魚復原的神力，甚至是那句：「她是在水邊被撿到的。」自然且豐富的用「電影」完美地講了一個小巧動人，卻無限豐富的童話故事。觀影當下有幾度，我彷彿看見龍貓（註4）在畫面中晃來跳去，暗自竊喜自己在這個畫面裡又設計了什麼有趣的秘密，真是可愛，所以，黃同學才會說他真的用「電影」在說故事，並非暗指其他電影的不是，只是這位最佳導演所帶來的饗宴，豐盛得太令人驚艷。

（註3：「影像的無限敘事性」於2018年黃同學論《水底情深》中所述之概念，為黃同學自創名詞，意即一個影像畫面當中存在無限個點，無限個點可組合成無限的具體物像，無限個具體物像，可傳達無數資訊，以達到寓意、敘事等功能性。此為影像之於文學一大差異與優勢，而許多視覺傳達的藝術作品也同有此種性質；另外，剪接更是電影之於其他藝術形式，在超越空間的時間的基礎上，無可比擬的技法。）

（註4：導演—吉勒摩·戴托羅名字發音與長相與龍貓難分難捨，故被廣大影迷戲稱為「龍貓」、「Totoro」，傳說導演本人並不在意，似乎還很高興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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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。當你覺得平淡，或許是因為忽略電影之於影像的本質，而非情節。黃同學其實只看了《水底情深》一次，就被裡面無窮的細節與其編排和連結於角色、情節，甚至於戲外現實面，驚得瞠目結舌，而網路上不少有深度的影評，也點出了許多黃同學尚未注意到的細節，如果有需要寫電影論文畢業的朋友，我非常推薦「以《水底情深》為例，探討電影影像的無限敘事性」這個主題，相信逐鏡分析畫面的結果，絕對令熱愛電影的你我歎為觀止。這也是黃同學很遺憾的部分，好多小細節想分享，然而在能力與時間上卻是窒礙難行，尤其許多場戲黃同學特別想細說，因其編導得太令人驚嘆，也許你覺得那是很平常、簡單的一場戲，你也承認表現得不錯，但你並不覺得需要驚嘆，更覺得黃同學浮誇，很愛起唬爛，好吧......但，伊莉莎與女閨蜜討論她與魚人是怎麼「和好」的那場戲（註5），不過是在走廊走路、對話，但黃同學真的讚嘆、再讚嘆；另外，蘇俄高層去科學家家裡時，科學家請保鑣吃蛋糕那場戲，黃同學再次瘋狂了，甚至是俄國間諜接應的種種戲碼，無論在餐廳廚房，或是講暗號，都令人為之一亮。越是簡單，越能看出其是否俐落有餘。當你同我一樣渴望能寫出一個能代表你生命的劇本時，或許我們會一起被這些小「戲」節給驚豔不已。

（註5：「和好」一詞，是以文學的隱晦性與雙關修辭，幽默不失文雅的象徵兩人的交媾。）

「莎莉·霍金斯」飾演女主—伊莉莎，我根本就不用說什麼「她全片無對白，只有肢體與表情，這才是表演啊！」這種鬼話，好吧，黃同學鞠躬道歉，只是很厭倦這樣的噱頭，似乎她的好是因為沒有對白，我以為好是因為，在這個角色身上完全找不到有任何生命有所保留在演員自己身上......當她與男閨蜜衝突的那場對手戲，我彷彿在她手中與表情，聽見她的吶喊，我也尤為喜歡她在公寓長廊悄悄跳踢踏舞的甜蜜。第一次認識莎莉·霍金斯是在《莫迪的彩色小屋》，嘆為觀止！完全超越《水底》的演出，無與倫比。黃同學無話可說，一個不可思議的演員，她的整個存在與舉止，好似奇幻，滿是生命，是黃同學目前最著迷的女演員之一。「奧塔薇亞·史班森」飾演伊莉莎的女閨蜜，每次入圍就會被黑說，演得都一樣，根本台版林美秀，其實黃同學也那麼覺得，她演戲就是那樣，情感自然又渾厚，那雙眼睛你根本無法抵抗，尤其是鎖著眼淚的時候，所以盡情的黑吧！我們還不是乖乖投降。「麥可·夏儂」飾演上校，其實他很有資格入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，他就是一個情節功能非常單一的壞到底角色，但你還是會同情他，每次看他獨處的時候，你都明白地感覺到他那種人前高大自傲下黑暗的落寞，更有趣的是，你完全能感覺到那沒有任何掙扎與悔意存在，原來會令人揪心。

VII

你可能發現，不專業的黃同學，忘了一個靈魂人物。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為那個人魚是動畫做出來的，起初我也認為，畢竟這是黃同學第一次接觸吉勒摩·戴托羅的作品，但我在觀影當下還是很驚訝這個動畫的人體追蹤是如此地細膩，「這是有生命的！」黃同學心想，沒想到在黃同學失眠中看了幕後花絮，才驚訝除了眼睛的翻動是動畫製作之外，整個魚人是真人透過特殊服化呈現的。「道格·瓊斯」飾演的人魚，他的肢體，我無法言喻，比起莎莉的迷幻，道格就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命，你甚至會認為他就是這樣的存在。我很敬佩導演對於「特殊物種」真人演出的堅持，但以可能是因為他幸運的遇見了道格·瓊斯。唯有生命灌入生命，他才有生命；道格的生命灌入了魚人，魚人被充滿了生命，免得他只是被模擬出來，還沒活著，就已經死了。我無法想像當莎莉與道格對戲的那個現場，是否在那個當下，片場就不再存於這個世界了呢？生命的力量豐富到什麼飆戲都成了笑話，那真實且全然的碰撞，這樣的賭注，台灣電影何時能再看到呢？雖然我更著迷於道格在《羊男的迷宮》飾演的羊男與瞳魔，黃同學看到尿了一褲子（一定不是因為太恐怖！是因為詮釋得......沒有成語可以形容><）。

VIII

距黃同學看完《水底情深》許久，才著手寫其心得，老實說是受到網路聲浪的影響。在黃同學進戲院前，批評《水底情深》過譽的聲浪早就充斥於各大網路平台，在我出影廳後，不禁告訴同行觀影的周同學：「不可思議！這一定是最佳導演！」而平時批判性極強的周sir也半同意的回應，他不懂網上的負評是為何？雖然他幾乎無法接受人類與其他物種的「結合」。當晚我遲遲無法入睡，電影的後勁強到我根本沒有回想，卻早已蔓延我整個思緒，於是當下我又仔細閱讀了許多關於《水底情深》的國內外影評、資料等等，得到主觀結論：「《意外》遠大於《水底》；《羊男的迷宮》遠大於《水底》；《水底》是一部極其簡單平淡的童話愛情電影而已，愛必勝，虐反派；《水底》一部政治正確，沾邊討好各議題的電影......」越看我越沮喪，不知是沮喪自己的喜好是如此孤獨無知，或是沮喪這個世代是如此孤獨無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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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《水底情深》或是《羊男的迷宮》？」這是PPT某篇討論串的主題，但也不像是討論，更像個民調來觀察鄉民們的喜好。我概略看完高達100餘則的推文，所有推文都明說《羊男》屌打，《水底》很普，甚至看到一則說：「劇本太爛，其他好都沒有用。」本著對於《水底》的熱愛，黃同學立馬來朝聖這個「神作」，然後黃同學失望了，徹底的失望了，瞳魔與羊男如此完美的角色設計與演出，黃同學已經全心獻上，結果戲份少到傻眼就算了，在黃同學看來根本是可有可無的角色，與小女孩之間毫無連結，跟迷宮也沒毛關係，無視寓意點來看，羊男與迷宮這個主線的故事，還比不上上尉與游擊軍這條線好看，至少這條線的劇情推進還有點道理，羊男線的劇情推進根本就工具人取向；羊男：「導演，戰爭那裡的戲太多啦！該我出場一下了吧！我才是主軸吧！」龍貓：「咳咳，喔，對齁，那你去叫小女孩來解下個任務吧。」每個任務都解的超隨便，感覺導演在羊男與迷宮中有很好的想法，可是在編導功力與對電影敘事的純熟度，還未能精密掌握，實在惋惜。黃同學相信自己一定是誤看了普通級閹割版。《水底情深》無疑在各方面都足以看見導演驚人的進步，而且游刃有餘，但真得要說輸了什麼，連黃同學也是偏好神秘、黑暗又奇幻的羊男啊！所以並不是輸在劇本，從電影的畫面設計與各場戲中就可以發現導演秀大師風範，當然也不是輸在主旨，水的形狀所傳達的意義與力量，無論是廣度與深度，都深深的對這個世代敲了一記響鐘。哎......對啦，我最後也只能承認，真的輸就輸在故事主題本身，然而，有好的故事主題並不代表就會有好的劇本、好的敘事、好的電影，但如果只單看表面的一層，是的，誰不著迷於女孩、羊男和迷宮呢？誰又能全然接受魚人和啞人的一見鐘情的愛呢？誠心盼望吉勒摩·戴托羅拍《羊男的迷宮2》，以現在的功力，必定從水底再創高峰。

羊男之外，有更多討論關於《水底情深》的過譽與《意外》的遺憾，似乎《水底》這個獎拿得问心有愧，《意外》才真的當之無愧，所以黃同學在撫平《羊男》的失望後，立馬怒刷《意外》，影畢，神片，果然當之無愧。《意外》的劇本與故事真的是非常精彩且極具新意，十分令人震驚，然而，就如我前文所述，《意外》就偏向那種接近文學單、雙線的影像敘事手法，雖然他的劇情如此錯綜迷離，對比《水底情深》的繪本式簡單童話，《意外》的畫面中規中矩，《水底》的畫面處處玄機、富饒興味。兩部電影用不一樣的敘事手法，說了兩個不同結構的故事，唯一的共通點是，都說得令人驚艷，餘韻繞樑三日（好啦，黃同學知道真的很多人覺得《水底》超無感，就像我看羊男一樣）。但如果是黃同學來投票，那一定毫不掙扎地投給《水底情深》，因為這不就是我們著迷「電影」的原因嗎？（註6）

（註6：不斷強調「電影」，原因如文中所述，劇情並非電影的本質，影像才是，故展現在影像中盡情創作，彰顯了電影本質的《水底情深》，黃同學認為更值得於本年各影展中，勝出其他劇情性質大於影像本質的電影，得到最佳影片與導演的殊榮。且影像，才是我們熱愛電影的原因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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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《意外》法蘭西絲麥朵曼 Frances Mcdormand，Picture originated from：https://static01.nyt.com/images/2018/02/20/watching/three-billboards-watching/three-billboards-watching-videoSixteenByNineJumbo1600-v6.jpg）

每次把一部電影捧得超高，就要準備面對一些反對派朋友的奇襲。反方觀點除了提出《水底情深》平淡與簡單這個致命弱點，還點出許多BUG。有一個我覺得很有趣的事，就是兩個清潔女工怎麼那麼輕易的就進出超高機密實驗單位？還可以跟魚人談戀愛？！哈哈哈，人如果迷上一部電影，那一定有他的道理，對於那些電影中沒道理的事，他也會讓他有道理。所以我的回答：「不知道誒哈哈，但總要有人掃那裡吧！」但讓我有點不太諒解的就是上校去女閨蜜家時，女閨蜜已經制伏了上校爛掉的手指，眼看上校已經殘血，這是閨蜜的老公只要隨手拿一個東西往上校頭上尻，就直接Frist Blood，皆大歡喜，結果廢物老公竟然怕惹事直接告密加害伊莉莎，但我很快就諒解了，相信你們也早就不在意了，因為如果今天是我坐在那張沙發上，我也會這樣選擇，童話裡的黑暗，不在於反派所帶來的恐懼，而在於那個最無關緊要的角色，如你如我，就是如此不堪。
XIII
很多朋友很討厭伊莉莎與魚人歌舞秀。起初黃同學覺得，既然都撐過他們發生過什麼的時刻，來場歌舞秀有什麼好大驚小怪？哎......果然還是對小心靈造成一定程度的衝擊，但其實我看得很感動，伊莉莎開口了，因為她經歷到了愛，她進入了那個她夢寐以求的世界與身體。我無法形容那種渴望回應愛的那種濃烈是如何衝破了束縛，成了音符與舞蹈；即使她不能唱，也不擅舞，生命卻她的從身體被釋放，並與另一個生命契合了。其實黃同學對於魚人的愛情依然感覺到一絲絲不適，也許大家注意到如此長篇大論中，黃同學刻意避開了「怪物」、「獸」、「牠」之類的用詞，因為在伊莉莎的眼裡他什麼也不是，他就是他。有色的眼鏡多難拿下呢？哪日黃同學才能看著任何生命，坦然地說：「他就是他，你就是你，我就是我。」男閨蜜—基爾斯在片頭這樣說這個故事：「是美麗又殘酷的故事，是有『怪物』的故事，是『沒有聲音的公主』的故事」誰是怪物呢？是魚人？邪惡上校？邪惡？還是我們從有色的眼睛看到的「牠」呢？或許在他人的眼裡，我們才是那個「牠」，正如伊莉莎與上校眼中的魚人，一個見著了「愛」，一個陷入了「恨」......生命與生命之間的隔斷，伊莉莎說：「當他看著我，他看不見我的缺陷，他看見的是真正的我。」他看見的是真正的我，甚至連我都不認識的我，那魚人，會不會從起初就認出了這個沒有聲音的公主呢？

XIV

黃同學收筆前，突然想到還有兩個可愛的人應該還是要給他們一點版面，就是俄國間諜與伊莉莎男閨蜜。如果沒了這兩個角色，這個劇本也許會直接被丟在福斯辦公室裡墊咖啡。他們是在這部電影唯一矛盾的人物，皆有兩看似衝突的身份；間諜應該幫國家殺死魚人，卻因著科學精神想要保住魚人；男閨蜜是個老男人，卻喜歡上一個小鮮肉。他們所追求的，令他們破碎；俄國間諜假裝完成任務，他也不想背叛祖國，卻也不忍毀了一個那麼美好的生命，結局不但被俄國處理，還被美國上校虐死，縱使他那麼盡心想保住美國的這個資產，最終兩者皆空；男閨蜜向小鮮肉示好後，結果被當成噁心的怪物看待，才發現鮮肉是個恐同且種族歧視者，但還好男閨蜜有善良且勇敢的伊莉莎。這兩個對照組一死一活，應出了我們的身份真如同一個框架，隔斷了你我；其實伊莉莎也是，我始終相信她就是魚人，來自水底的公主，甚至我覺得故事的許多線索都明顯得在引導觀眾，但就看你怎麼相信。她被陸地框住，缺陷也使她自己框住，直到她的水將她圍繞，她開了鰓，掉了鞋。原來，框住自己的不是殘缺，不是陸地，不是相異，而是我們不認識原本的自己；一隻在陸上的魚，一群在地上的人，你說羊男的迷宮讓你走不出去？我也在困在這水中，遲遲無法出去。

電影小知識大放送：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，入圍最多的《水底情深》榮獲本年度號稱最過譽的殊榮，不但橫掃各大國際影展，勇奪金球導演、威尼斯金獅獎，更直接在奧斯卡Double Kill，拿下了最佳影片、最佳導演，也是這幾年罕見的金像獎雙料贏家。雖然在許多人眼中，奧斯卡「又老又白」，黃同學也曾認為有些偏頗，但在了解奧斯卡的投票機制與會員組成後，深深覺得一部「最佳影片」與各類獎項的脫穎，是多麼謹慎艱難、不可思議。貼心的黃同學文末附上由「加點吉拿棒」所製作的「奧斯卡系列專題」（註7）影片連結，有趣易懂喔！我們越多了解它的複雜與繁瑣，就越多明白它對電影人是多麼的價值。

（註7：加點吉拿棒—奧斯卡系列專題「你知道奧斯卡的由來以及背後秘辛嗎？」：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2n6LswBgB4s、「地表上最麻煩的投票方式-奧斯卡獎」：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QgG04AnPttE）

XVI

後記：

黃同學一度再也無法寫下去了，尤其是當我回頭看我之前所寫的那些糞作，完全糟蹋了電影的美好。從以前到現在，我越寫越長篇幅，我還算喜歡這樣的成長，除了羞恥於早期那些極短篇之外。但不斷增長的篇幅，印證了黃同學完全無法用文字，把自己鎖想的說得完美，甚至連邊都沾不上。兩週了，《水底》的心得就這樣擺盪著，即便我歸納了無數的心得與資料，對於自我表達極限的困境，依然令人沮喪。其二，是因為黃同學越來越感覺名人、權威、大眾的觀點與自己越來越相異，但愚昧的我仍決定相信自己，縱使對世界來說那些才是「對的」。你可能會說電影是主觀無論對錯好壞，但可惜在現實就是有。害怕從眾，又害怕孤立的黃同學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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